第一集:杀鸡逮鱼(1/ 2)
序:
“妈妈,这天时已经有些晚了,还用再给我姥爷上柱香吗?”启动车子出了幸福花都,杨爽歪着脑袋沖着柴灵秀念叨了一句。
“你说呢!”柴灵秀斜睨了一眼杨爽,眼里透着一丝複杂,始终也没忘记父亲生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妙人,你姓什么,叫什么?”“我姓柴,我叫柴灵秀。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姓柴,我叫柴灵秀。”“你给我再说一遍?!”“我是你四闺女,我叫柴灵秀。”“你给我记住了,你姓杨,你叫扬柴式,只要我活着,我就……”
眼前一片朦胧,柴灵秀伸出右手食指,弯曲着抵在了自己的眉心处,她把秀美的大眼微微闭上,情绪有些不稳。是的,这一等就是这么长时间,中间曲折漫长一言难尽……爸曾不止一次说我轴,说我不听话,只要他活着就不允许我离婚,爸,你闺女没有气你,也不想气你……
暮色将晚,到了陵园和里面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杨爽轻轻搂住了妈妈的肩膀,顺着柏油路母子二人施施然一起走了进去。
墓碑上刻着先妣先考的名讳:柴万雷和柴李氏。望着它,柴灵秀的泪水终於忍不住淌了下来:“爸,妈,闺女妙人来看你们啦~”一时哽咽难言,身子微颤。
“妈妈,你别这样儿,我见不得你落泪……”把柴灵秀搂在了怀里,杨书香一边说,一边从水红色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条手帕,替她轻轻擦拭眼角。
“香儿,你还不给你姥爷姥姥磕个头……”柴灵秀看了一眼儿子,叫他把垫儿拿出了垫在脚下,见其跪在地上,柴灵秀也挨着杨爽跟着跪在了一旁:爸,妈,闺女和外孙给你们磕头啦……
返还省城的路上,杨爽按下方向盘的定速,以八十迈车朝前行驶下去。
“你就不去看看焕章?看看凤鞠?看看……”柴灵秀凝望着窗外的夜色,缓缓问道。
“把妙香馆的事儿办完了回头再去,我姑不还在老家呢吗,回广西之前我又能跑到哪去?”杨爽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妈妈,他斜着眼扫了一下,见妈妈并未注视自己这边,歎了口气:“有些事终归还是得面对……”
柴灵秀斗转身子,把脸靠近了儿子,细细打量他的同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有怕的事儿……”眼波流转带着戏谑。
杨爽咧嘴一笑:“你都知道还要问我,还要提那些陈年旧事……我这不怕惹你不快嘛!”
柴灵秀立起眼来,喝吒一声:“躲得过去吗!”正要再说,却看到儿子在看自己,顿时没了底气,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小了许多:“好好开你的车……你说我能不知道你吗!”
“妈妈,连就连,咱俩相约定百年,谁若不活一百七,来生一定做夫妻……”
“呸,谁跟你定百年……”话声甫歇,整个人却又变得无比娇媚,虽已年方六十,仍旧不老,笑起来的样子简直迷死了看她的人。
霓虹闪烁,牧马人风驰电掣般穿行在宽阔的马路上,仿佛夜空划过的流星,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却仍旧留下了足迹,如果有熟人看到了他们,一定会说,那不是沟头堡的……
车如流水马如龙,时间在变,人情世故或许也在变,但不变的是那种怀旧情怀,追忆它们时,往往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让他们一下子找到了自我,每每谈及往事都能把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东西找寻起来:你看那谁谁谁当初怎样怎样、这
猪肉早先才卖三块出头、你穿的高跟鞋八九十年代就已经有了、这头发还不是又
变回了以前那样儿、呦呦呦,别拿连裤袜当个新鲜物件儿,二三十年前外贸出口转内销咱就穿过……
时间跳跃、翻转,歘的一下往前倒了过去:
大冬天里,一群人围在桌子前边吃涮锅便议论纷纷:我可听说了,圣城那边踩死好多人呢、嘿,老苏那边还自曝人儿了呢、说那些干啥,亚洲杯又让狗日的小鬼子弄介了、马拉巴子,自爆人就得在逼尅的小岛上炸……
时间的轮盘依旧在旋转着,像快退一样朝后倒着,不知不觉中,天地间的彩色好像没那么浓郁了,有些趋於黑白色,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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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嫐
青龙伊水两悠悠,沟头堡内数风流。
戏说当年花下事,五河下梢写春秋。
……
沟头堡后身儿,西线的青龙河抖展着长长的身子自西向东而来,与北面宽阔温和的伊水河相互交合彙集在了一处。纵横的水道在交汇处分作东南两向,朝东的自然是那分支,却总也脱离不了母体的怀抱,而那向南流淌的河水则像是勺子一样,绕着沟头堡回旋盘绕缓缓流淌而下,孕育着两岸的人和景,更像那母亲和孩子,紧紧的抱在一起,身体交缠着彼此不分。
有传闻言,乾隆爷下江南前曾多次从沟头堡这里经过,饶了半天也没走出来,有些龙颜不悦,泰南县志上也有过记载,管那恼了乾隆爷的九曲回廊的伊水河叫做“十二里湾”。
为了根治水患给两岸人民带来的灾难以及给那漕运输载做到畅通无阻,皇帝爷亲自给泰南的县令颁了圣旨做那导流济运,给这十二里湾水路通直。而后为了杜绝水患建国后泰南又组织了多次整修,终於填平故道,又引来了青龙河,与那伊水河交织融汇在沟头堡的后身,才有了老百姓嘴里所说的新河与旧河之称,其实也不过是个称呼。
这水道彙集交错的地界儿肥沃了两岸,因靠着省道,便利的交通又给两旁的村落带来了经济发展,虽这泰南县城地界不大,资讯却一点都不闭塞,迎着春风改革,在那九十年代初开始发展起来……
谚语上讲得好“一九二九难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说的正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日子。细想想,这话确实在本。这天儿过了小寒就越发显得恶劣,冻天折地的,你看那河面上,不管是死水还是活水早就结了冰,毫不夸张地说,一夜间就厚了一卡宽。
天寒地冻的天儿处处透着萧索冷寂,不论天空还是田野,都披上了一层灰白的颜色,当朔风呼啸而来时,在僵硬的大地上不时吹起旋儿,於是这股子灰白色立时又成利刃一般,呼幽声里嗖嗖地刮,嚣张而又肆虐。
这天时能在路上看到的行人大多都是把脖子缩起来的,看那样子,缩缩唧唧得恨不能把脑瓜子屯进棉袄里,似乎这样就能带来一丝温暖,疾走中人们留在棉袄外面的脸蛋被冻红了,时间长了就显得有些发皴,连同那耳朵和鼻头,惨白中透着悠红,於是,人们便又加快了脚步,紧赶慢赶跑到避风处,以回避这恶劣的天气。
北方冬季里的情境大致如此,去年是这个样子,今年乃至明年恐怕也将还会是这个样子,这便是这季节里该有的特色了。
夜个儿是周五,下午上了两堂课就放学了,杨书香听赵焕章说,他要和他妈妈去陆家营的姥家弄白菜介,杨书香也惦着去,结果给妈妈拦下了,便撺掇焕章问他老舅弄一节车链子、一根车条回来,实在没有的话就去己个儿四舅家或者大表哥家看看,反正都是一个村,真格的还弄不着吗!
今儿个早上一起来,拿出链子把儿杨书香就开始鼓捣起来。枪身是小赵叔在铁厂找人给打出来的,木头托子是他在废木料里踅摸出来后打磨的,上下固定好枪把儿,只差枪槽捋一溜链子,插进撞针就能玩了,杨书香拿着手枪还琢磨呢,不知道今儿个焕章能不能回来,这回来之后可就能试枪了。
就在这时,王宏来找。王宏见杨书香鼓捣着手枪模样的东西,一时看得眼亮。
他知道杨哥爱鼓捣个东西弄些玩意,像什么用枣木做冰尜啊、弹弓子打鸟啊、瓶子里灌白灰炸鱼啊,都是杨哥己个儿跟别人学着掏摸出来的。
王宏手里拿着杨哥琢磨出来的半成品手枪,一阵把玩,闲提话王宏兴沖沖地提起了昨晚上看的电视剧。
要说那电视剧吧,前脚刚演完千王群英会,紧接着又播出了千王之王,尤其是剧中的主人公还是那个屠一笑扮演的,为人风流潇洒不说,手上还会千术,年轻人儿看了那电视剧之后难免热血沸腾,见了面当然要说上两段评论评论发表一下个人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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